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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的悲哀

1998-03-05 来源:光明日报 ■斯妤 我有话说

人和人真是很不相同。有的人周正严谨,有的人落拓不羁;有的人忠厚信实,有的人促狭尖酸;有的人精明世故,有的人浑浑噩噩;有的人昂首天外,有的人低眉顺眼……不同的性格成就了不同的命运、不同的人生,也使人类社会这个共同的舞台喧嚣跌宕,五光十色。

郁达夫和王映霞的爱情尽人皆知,他们的悲剧也在12年波澜迭起的共同生活之后公开落下帷幕。时至今日,仍然有不少郁达夫的研究者和文学爱好者关心这段公案。

不久前翻杂书,看到新出版的《王映霞自传》。从王映霞的自述中,我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两种气质。

从最初的热恋开始,郁达夫就显示了他作为一个诗人,才子,艺术家的激烈激切,狂放不羁。他被王映霞的美所击中,立刻不顾一切、无法抑制地燃烧起来。他那火一般的激情使他周围正常的人感到眩目,也感到了某种危险。为了阻止这种危险,保护正在正常生长的王映霞,他们一起采取了防范措施,甚至以恶作剧来提醒警示郁达夫,不料都以无效告终。郁达夫的感情在王映霞的不知所措、不置可否中更加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

王映霞不是诗人,她是一个正常务实的年轻女子。当她终于被郁达夫的激情所俘获的时候,她向往的是一种周正、圆满的生活。她没有意识到当她允诺郁达夫的时候,已经意味着她将承受某种出轨、某种无序甚至反叛。

悲剧渐渐显露出来。

小家碧玉的王映霞,周正严谨的王映霞对郁达夫那不愿节制的嗜酒嗜书以及附着在血液中的抑郁悲哀日渐不满,她同样也无法理解并宽容郁达夫的自相矛盾、自讨苦吃,当郁达夫不听劝阻屡次酣饮宿醉并且周期性地离家出走后,王映霞的忍耐达到了极限。

我常想,假如王映霞是个旧式妇人,像达夫先生的元配孙筌女士一样,三从四德之类的信念倒也可以帮助她容忍这一切。可是王映霞是个受过新式教育的女子,她既敏感又骄傲,既有个性又相当“自我”,她要求于郁达夫的,是对于妻子的周到的呵护,以及饮食有节、起居有序的家居生活。

婚后的王映霞,除非她也是个诗人,是具有诗人气质的不同寻常的女子,或者是个能够包容、宽容无羁诗人的母亲式的女人———只有这样,她和达夫先生之间,才有可能不生龃龉,善始善终。

当然生活呈现给我们的常常是另一端。

纯粹的诗人、才子、艺术家很多时候是生活在理想世界或曰梦幻世界的(那个世界由他们所熟悉的语言、音符、线条累积叠加而成),那个世界没有权威,没有规则,没有等级,没有利润,也没有心机与世故。那个世界也有破败和残废,苦难和忧伤,但那个世界是坦荡率真、可以以心相许的。

但是诗人的悲哀在于,当他们的思想、灵魂在那个世界出入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却在这个世界走动。他们的异常,无羁,率真在这个充满礼仪和心机、需要金钱和等级的世界,不是成为笑料,便将成为祭品。

徐志摩和陆小曼的悲剧同样证实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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